[凯源]大哥与小弟的故事 #5
Chapter 5
王源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十一岁的时候，穿着起球的毛衣站在花园里。长满绿草的花园中夹杂了几颗还未开的野玫瑰，尖锐的刺隐藏在鲜丽的绿草下。太阳光非常刺眼，秋天稀薄的大气层并没有给他们增添多少温暖的感觉。他蹲在花园的篱笆边观察着盆栽里干瘪的石莲花，他拿起花盆转过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
眼前的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男人手指上黑钻戒指的镜面映照着他看起来有些张皇失措的样子。他抬起头，看着那个身形高大的人，拿着花盆的手微微有些僵硬。
他点点头，打算绕开他。
男人叫住他：“小鬼……”
他没有听完，直接奔进了屋子里。昏暗的客厅里破旧的家具毫无秩序的摆放着，院长又在对二文打骂，稚嫩的胳膊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
宇浩和宇寻就在边上安静地站着，抿着自己的嘴唇，将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上去拉院长的扬起的手，院长没有理会他的笑脸，将他一把推到在地。手中的花盆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又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嘶吼声，院长蜡黄的牙齿和脸部皱起的肌肉在他眼前随着嘴唇的张张合合不断闪现。他手中捏着瓦片，手心的汗浸湿了瓦片表面，像是黏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怎么都扔不掉。
他紧紧盯着院长朝他挥来的手掌，手中的瓦片被他卡在掌心，那个瘦小的人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侧着的脸颊肿起了一块。对方仰起头，漂亮的眼睛倔强地瞪着眼前那个颓废的男人，像是将喊叫声都聚集在喉咙中的小兽。院长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骂骂咧咧地走开。
对方连忙转过身掰开他的手心把瓦片给扔了。他抱着他小小的身体，惧怕着刚触碰到的温暖就要从自己的怀中溜走。
王源捏着被子，汗浸湿了背脊，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是自己熟悉的吊灯。室内依旧暗暗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边缘偷窜进房间里，笔挺的身影站在窗户边，背对着自己。他发出一声轻哼，对方转过身来，注意到了王源有些消沉的脸。
“做恶梦了？”王俊凯说。
“我梦见了小时候的事。”王源张嘴，口干舌燥地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王俊凯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王源捏着王俊凯伸过来的手，仰头看着王俊凯的样子，低垂的眼睛，纤长的睫毛，眼睑盖住了他大部分的瞳眸，剩下的只能透过睫毛的间隙看清楚。
明明每天都在见面，王源却觉得自己好久没有看到他了，他抓着王俊凯的手，接过玻璃杯，手指摸过他掌心的纹路，王俊凯总有些低的体温却让他觉得很烫手。
王俊凯一只手抱着王源，说道：“那些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王源说，“如果老邓没有出现的话，我们可能一辈子都待在那个地方吧。”
“我不觉得会有一辈子那么长。”王俊凯坐在窗边，用手抚平王源后脑勺翘起的头发。
王源哼笑一声：“也是，怎么可能有机会活得那么长。小时候你替我挨得打可多了，现在他们肯定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凯爷曾经也是一个被人打得滚来滚去的小土豆。”
他看着王俊凯面无表情的脸，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你生气啦。”
“怎么会，你不要再想这些不好的回忆了。”王俊凯摇摇头。
王源抿了抿嘴，笑道：“笑一下嘛，你现在都太不愿意笑了，你以前明明很喜欢笑的。”
王俊凯没有笑，将手轻轻挣开，学着王源的语气说道：“笑一下嘛，你以前明明也很喜欢笑的。”他摸了摸王源翘起的嘴角，王源嘴角的弧度随着王俊凯的指尖慢慢变平。
是啊，我在笑，一直都在笑。王源有些难过得想着。伸出双臂抱着王俊凯，像是很久以前那样抱着他，感觉那漫长难熬的时间在片刻间停止了，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一阵铃声将王源打醒了，王俊凯侧着头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在他耳边说道：“你的电话。”
王源松开了王俊凯，说：“对不起啊。”
他接起手机，全程目光都没有移开王俊凯平静的脸。他静静地听完对方的话，说道：“我知道了，待会我就过去。”
“她有事找你？”王俊凯问。
王源下了床，到一旁的架子上拿下衣服穿上，他说：“还是杨十二那边收账的问题，小陆说让我去看一下账本。”
他进卫生间洗漱，问道：“今天你休息，有什么事来找我吗？”
王俊凯说：“没什么重要的事，家宴的准备差不多了，我想近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关于婚礼的事……”
王源停下了手，只有水流哗哗的响声。
“你还想推迟到什么时候呢？”王源问道，“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逃避了。”
紧接着王源又开始调侃道：“话说就算你想结这个婚，某人还不想嫁，要不要我替你去做做工作？”
王俊凯说：“你知道她喜欢你的。”
“可我又不喜欢她。”
对话就此终止，王源穿上衬衣套好外套就准备出门。
王俊凯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边，伸手替他整好衬衫的衣领。他说：“杨十二那边的收账有什么问题吗？看起来很难处理的样子。”
王源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快速地说：“没有啊，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你有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你当我八岁？”王源推开了王俊凯的手，“这点事我还是能处理好的。”
王俊凯笑：“你八岁的时候和现在有区别吗？”
“你又没看到我八岁是什么样子的。”王源单手捧着王俊凯的脸颊，看着他略微张开的嘴里露出尖头的虎牙，在他的印象里王俊凯的脸似乎从来没有变过，熟悉的眉眼，触感清晰的轮廓，让他一直都能在很远的地方，准确地辨认出他。
王源笑：“我走啦，你随意。”他推开房门，这个家里的每一寸他都一清二楚，包括那终日不会消散的压抑气氛。就像当时他第一次踏进这个家的门，被这些富丽堂皇的装饰震慑到，却还是下意识地去寻找王俊凯的身影。
罗庭信出来见王源的时候穿了一件比他身材大一码的T恤，他戴着帽子，穿着宽松的马裤，看起来就像是年纪不大的街头艺人。
王源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是来搞笑的吗？”
“我去，你知道我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做了多大的努力吗？”他满嘴牢骚地坐下，拿着菜单挡住自己的脸说道，“上次你闯我地盘的事闹得太大了，就算王俊凯不知道，要是让三爷知道了，你觉得他不会利用这点来挑拨你和王俊凯的关系。”
“你终于承认那是你地盘了？”王源说。
罗庭信白了他一眼，说：“老子都为你重出江湖了！”他说话还是带着一点重庆口音，瞬间让人感觉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王源一下子笑出了声，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对方顿时觉得尴尬。
罗庭信马上转移了话题，说道：“想要把那批货从三爷手中要回来不容易，虽然是胖虎动得手，但是你也知道他没那个胆子和王俊凯作对。但是三爷完全可以死不认账，出卖一个胖虎他又不是做不到。”
“就算是三爷也会忌惮王俊凯的，他就算势力再大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和王俊凯作对。”王源说。
“这就是问题，三爷抢了这批货，图的是什么？钱。”罗庭信分析道，“买家的出价已经到了他都可以为此和王俊凯斗一斗了，说明价值不小。你知道货是什么吗？”
“不清楚，但是原本的买家都已经敲定了六千万的价格，再加上违约金……协议上并没有说明物件到底是什么，王俊凯是私底下和买家商谈的，连我都没有告诉。按照价格来看，不是军火就是……毒品吧。”
“六千万！”罗庭信先是讶异了一阵，然后马上恢复了正常，“三爷那边的买家说不定出价更高，而且这批货除了王俊凯和买家，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对吧？”
王源立马就意识到了罗庭信暗指什么，他说：“所以就算王俊凯知道货是他们抢的，王俊凯也不能明面上做出什么举动，所以他们才那么有恃无恐。”
“天啊，我怎么感觉我卷入阴谋里了。”罗庭信说。
“买家在海外，这批货又是船运，离真正交接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王源说，“我已经想办法让陆灭绝去和买家交涉了，希望能在那边压制住。王俊凯一天不知道消息，一天就不会暴露。”
罗庭信一脸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王源：“看不出来你长进不少啊。早就想好要这么干啦，出事那天就让人把船给开了。怪不得那个小姐姐来找我的时候看着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王源苦笑道：“幸亏胖虎知道抢货这件事不能声张，不然王俊凯早就知道了。这批货看起来没那么简单，我也不能确信就能瞒得住他。”
“这么多年的情谊，你还担心王俊凯要了二文的命吗？”罗庭信说。
“我不知道。”王源说，“我看着他像是另外一个老邓，我怕他做出和老邓同样的事情。至少在他发现前，我需要掌握局势。”
王源紧握着桌上的餐具，心想，离家宴还有一个星期。
“我已经让医生去找二文了，放心，她绝对不会暴露的。”罗庭信说。
“为什么？”
“因为不会有人相信她是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