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大哥与小弟的故事 #20
Chapter 20
入秋后，天黑的越来越早，临近下午五点外面便已是一片灰蒙蒙。
雨就是在这时候开始下的，不太大，淅淅沥沥，只是发出非常轻微的声音。院子前的花圃中，花朵枝叶被雨水打得乱颤，透澈的水滴飞溅着，伴随着不绝于耳的雨声跟着时间流淌。
易烊千玺看着时间，准备离开。回头时却发现有人站在不远处，动也不动地撑着透明的伞像一座安静的石雕。他认识那张面孔，那是王俊凯身边的人，碰巧遇见过几次。
他走近，那人开了口：“凯爷找你。”
找我？易烊千玺疑惑着，却没有表现出来。沉默几秒后，他微笑道：“那请给我带路吧。”
这是易烊千玺第一次进王俊凯的办公室。他忐忑地推开门，王俊凯背对着他站在窗户前，微微仰头向外看去，像是在仔细地观察着窗户上的雨滴。
“凯爷，你找我？”易烊千玺轻轻地带上门，说道。
“你来了。”王俊凯转过身，波澜不惊地说道。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手中把玩，从食指过渡到中指再反过来，周而复始，却迟迟没有说话。
终于易烊千玺又起了话茬：“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王俊凯手上停下了动作，钢笔猛地一顿稳稳地架在了他的虎口：“你叫Jackson？”
易烊千玺愣住了，不明白王俊凯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老实地回答道：“对。”
王俊凯放下钢笔，说道：“我只是突然注意到我好像对你一无所知。毕竟你是王源身边的人。”
“凯爷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易烊千玺紧紧地盯着王俊凯手上的动作，试图将目光锁定，避免自己的微表情露出破绽。
王俊凯突然揭下了一张橘黄色的便签纸放在自己面前，说：“我看过你的资料，出身是在美国康州对吧。”他将便签纸对折，接着用指甲压平。他的动作很缓慢，而且仔细，连纸的边角都对得不留一点空隙。
“是。”
“家里还有什么其他人吗？”王俊凯接着问道。
“爸爸妈妈，我是独生子。”易烊千玺老老实实地背着自己的假资料，全程看着王俊凯折纸的动作。
王俊凯没有停下手上的活，问：“他们现在在？”
“都还在康州。”
“在国内有什么亲戚吗？”
“没有……我父母是美籍华裔。”易烊千玺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想要去查看王俊凯的表情。
王俊凯依旧低着头，进行着他的折纸大业。他已经开始了收尾，弯曲成弧形的纸被他一点点压平。他不慌不忙地说：“所以你是第一次回国对吧。什么都不知道，风土，人情，民俗，文化……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什么都不知道。”他貌似已经折好了他想要折的东西，正在往外打开，“你知道吗？有些时候人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是谁，甚至不止一次质问自己存在的意义，有个词语总结这种现象叫迷失自我。Jackson，你清楚自己是谁吗？”
王俊凯一直专注于自己手中便签纸的目光终于直面了易烊千玺，他把折好的东西放在桌上，移开了手掌——那是一只千纸鹤。
和他真正的名字一样，都有一个“千”字。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试探，易烊千玺冷下脸来，说：“凯爷……”
“易烊千玺。”王俊凯全然无谓地说出这个名字，“这是你的真名吧，18届学员警，在校期间表现优秀，后进行了三年的间谍培训。你的身份也很明了，是在我这里的卧底。”
易烊千玺在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神经全都紧绷了起来，不过他马上冷静了下来：“你都知道了？”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完全的信任，一旦激起疑心，秘密总是会暴露的。”
“所以你有什么目的？”易烊千玺快速地说道，他轻声细语的说话习惯导致他总是听起来缺了那么几分底气，“你没有必要故意单独揭穿我的身份，凭你随时都能消灭我这个不安因素吧。”
“我知道警方在我这边安插了不少的人手，除了你之外也有其他人。不过究竟都是谁这并不重要，现在你们还威胁不到我。”王俊凯说，“我只是碰巧注意到了你的身份。”
“树大招风，是因为我跟着王源的缘故吗？”易烊千玺道。
“直截了当地说，我想知道王源究竟在干什么，他到底在计划什么？”王俊凯说。
易烊千玺瞬间就明白了王俊凯找他的意思。他说道：“想利用我啊，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按我的立场，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乖乖就范？”
王俊凯轻轻按下钢笔笔帽上的按钮，一阵电流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易烊千玺注视着王俊凯毫无表情的脸，等待着这段录音的开始。
不一会声音就传了过来。
“苏老师……”
听到声音后易烊千玺的瞳孔立刻紧缩了起来，他握紧拳头，没有马上说话。
谈话还在继续：“哥哥他……”
“嘘……”录音里女人阻止了对方继续说话，小声道，“楠楠你听我说，今天见到你哥哥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和任何一个人说，知道吗？就当没有看见他……”
王俊凯暂停了录音，淡然道：“到这里足够能起到效果了吧。”
易烊千玺二话不说冲上前去，王俊凯也在同时随着转轮椅迅速地向后退去，他拉开抽屉准备拿出武器，却被易烊千玺拦了下来，直接把抽屉硬塞了回去。
王俊凯因为有桌子做障碍物，易烊千玺第一击没有得手，紧接着易烊千玺再次出手，王俊凯整个人都靠着墙没有退路，他拿起手上的钢笔刺向对方胸前。易烊千玺的动作却比他快很多，立刻转了方向打开王俊凯的手把钢笔从他手中扭了下来。
王俊凯踢向易烊千玺，易烊千玺抓住了他的领口，椅子向后倒去。王俊凯眼疾手快地在倒下的过程中再次拉开了抽屉拿到了里面的手枪。
啪得一声两人齐齐倒地，转轮椅的转轮依旧随着离心力在转，王俊凯枪抵着易烊千玺胸口，易烊千玺的钢笔已经戳进了王俊凯脖颈的皮肤，再次有了僵持的局面。
“72米内枪械反应没有冷兵器来得快，这次是我赢了！”易烊千玺说道。
王俊凯的表情没有剧烈的变化，反而十分平常地问：“杀了我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他与他本来就势不两立，杀了他以后也是为警方除却一大障碍，就算自己殉职也不亏了，如果自己身份暴露警方也会在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家人……易烊千玺原本是这样想的，然而王俊凯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易烊千玺紧握着钢笔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开关，录音又继续播放。
“哥哥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会和那些人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哥哥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相信他，因为他的决定一直都是正确的。所以你也要相信他。”
他一直都是正确的吗？易烊千玺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看着王俊凯，现在自己这样的选择真的能拯救谁或者帮助谁吗？
“被别人信赖的感觉真好，就算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会有人埋怨你不是吗？”王俊凯开口，“你真的天真到以为杀了我，就能将一切都给终结吗？我现在掌握着你女朋友和你弟弟，你觉得有多少几率我死了他们还能活着，你敢冒这个险吗？”
又是一个问题，易烊千玺的动作迟疑了。王俊凯的话很冷淡，丝毫没有诱惑力，只是像在陈述一个事实。然而他却没有办法反驳，的确王俊凯抓住了自己的弱点，就算他一千次一万次用理智说服自己不能向对方妥协，但是天平还是倾向了情感的一方。
“你赢了。”易烊千玺丢下钢笔从地上站了起来，“我的确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我随你处置，你别动楠楠和芊芊。”
王俊凯立刻放下了枪，说道：“既然是我提出的交易我有什么理由不遵守，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动你的家人。”
易烊千玺苦笑道：“作为一个家族的老大你还真是好商量。”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易烊千玺说：“可是你的选择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同你的，也不会背叛我的信仰，你我是势不两立的。”
王俊凯扶起了倒地的椅子，将东西都归为原位，转过头看向易烊千玺：“你想说你是正义的一方吗？”
易烊千玺想要回答，王俊凯却自己接下去说道：“正义根本就不存在，有的只是彼此世界指定的规则。你知道为什么每年扫黑的活动那么多，为什么我们这些人却依旧安然无恙吗？你真的以为‘正义的一方’会将我们铲除吗？”
“难道不是吗？”易烊千玺反问。
王俊凯突然露出了笑容，让易烊千玺有些惊悚，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试想一下，如果我倒了，这个世界会怎么样？道上的规矩会被破坏，贩毒，卖淫，杀人，抢劫这些都不会受控制，底下的人爬到我这个位置，没有地位的人重新获得权力。规则被破坏，势力此消彼长。你以为正义方在我们这里没有取得任何好处吗？财务，税收，商业，政治，没有互惠互利将会是寸步难行。”
易烊千玺说：“那我们的工作又有什么意义！”
“像我们在警方也有卧底，目的不是为了消灭对方，只是为了牵制对方。在利用价值消耗殆尽后，平衡被破坏，才会成为威胁。”王俊凯笑着笑着也突然变得麻木不仁，“正义，根本无处可寻。”